巴西咖啡舘 —— 千尋貪泉之遊

背著沉重的水肺，她用力拍出像甜甜圈一樣的水煙圈，水煙圈慢慢變大，浮上十米上方的水面，她突然了解到空氣只剩20分鐘，為什麼來到這個孤寂的水底？她到底渴望找到什麼？或想逃避何事？

她想起上次在里斯本轉機，尋尋覓覓找不到佩索阿的咖啡舘，時間像空氣一樣，只剩20分鐘，為什麼到這遙遠的城市找一個不存在的作家？她要問佩索阿，為什麼一個旅行者，就是旅行本身？這裡明明是葡萄牙，而咖啡館卻叫巴西？咖啡是王勃的貪泉嗎？

她那時當然不會猜到，之後在家鄉有半年的時間，每週五尋尋覓覓找不到失智的母親，她在時間與空間的迷宮找不到出口，也許和佩索阿一樣，在這無邊際的意識迷宮遊走時，不知道正處於76個分身的那一個。

這一切把她帶到憂鬱症的邊緣，要等到她作了一個很詭異的夢後，才告訴我她的體悟。費力的，不限於在回憶與未來中遊走；在既定的認知與身分中拒絕遊走，也不一定省力。深黑的水底和淺水窪可能一樣缺氧，如果咖啡是貪泉一杯接一杯，可不可能是達到彼岸的方舟？「酌貪泉卻覺知足，處涸轍以忘江湖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