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簷會刊 2024 |  王俊明

山陀兒的觀察筆記

初秋，乘「山陀兒」太空船從高雄起飛，窗洞外不是靜謐的水藍色地球，是二倍重力加速度，直視恐怖顛倒，打破所有秩序，熵值爆表，降落之後才發現它帶我們到平行宇宙的另一個城市，雖然看起來很像高雄，柴山不像柴山，許多樹木被吃掉，木質部的水也就蒸發了。

其實山陀兒船身，不是金屬，而是水造的，望著滿地的倒木殘枝，我有點生氣，山陀兒如鋒利凶狠的水刃，真是善利萬物而不爭嗎？我懷疑它究竟帶來了許多水，還是帶走了更多？難道它有躁鬱症，像白鯨記裡的亞哈船長執著的要上岸追殺莫比迪克嗎？如果水是上善，打破秩序真的帶來更多的善嗎，百年的倒下大樹同意嗎？

無明如我，只從成敗榮枯看英雄，絕代翠華隨水逝，愚士悲枯枝。藍色星球的水，沒有增加，也從來沒消失過，如同善惡好壞，榮枯只是二分法的遊戲。其實山陀兒並沒有灰飛煙滅，它一小單位的水分子已靜悄悄地進入我體內，我也化成山陀兒的一部分。我猜，水如阿賴耶識，早已存在每個人的心中。

也許，山陀兒颱風從此將孤獨地活在許多人的恐懼回憶裡，但也可能，山陀兒水分子將成群結隊的，在我的，每個人的大腦裡，無怨無爭地傳遞快樂的血清素。